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渲染专辑简介
1.渲染(改编古调)
且把这裡的故事当作一个女人的成长吧!
还记得小时候经常跟爸妈到山上帮忙採收树豆、生薑,在工寮裡休息时,妈妈会对著斜坡下的(海神宫)(一条沿岸满是神木的河)唱著这首古调,微风随之吹来,真是凉爽极了;因為歌裡颂讚著(美好),妈妈总在疲惫时想起它,唱著唱著便也不觉得生活那麼辛苦了。
这调子原本更加曲折婉转,我用自己的故事与唱法改编成这首以我為名(渲染)的歌,因母亲所赐的名是在鼓励著孩子要继续传唱那些曾经存在的,或即将失去的美好。(渲染)曾是个不识愁滋味的花样少女,直到婚姻教人嚐尽生活的现实,如今為你们唱这半生由甜到苦百般味道,我总算领略一二,要如何在磨难中领受爱、学习原谅、接受失败,誒噫,这一切的懂得竟也是,美好。
2.珍惜(改编古调)
将母亲视如己出的姨婆是部落的吟唱者,传统歌谣就像抚育妈妈的乳汁,而后来的我也是如此长大的,妈妈总是让我带著葡萄酒与苹果西打、去孝敬部落裡会唱歌、说故事的老人家,只為採集、学习几近失传的古调。
这首老人家因思念过去女友而唱的情歌,词裡满是追赶不上时间的记忆,只因没有把握当下,一切就会过去不再回头。然而,我把这份情意唤作(珍惜),因為老人家总是告诉我,孩子,你要忍耐!即使再辛苦也要继续记录(歌的传统),要珍惜!要珍惜!让更多的孩子能在丰盈的乐音中,成长茁壮、生生不息。我以这首歌应答古老的传统与老人们的期许。
3.思念
与女儿合唱(摇篮曲)
歌是我家族记忆中的(摇篮),在部落裡、田野山林间,不管是白日或夜晚,时不时会听到女人们哼著aeae ae ae ae a e,摇晃著满脸鼻涕、泥巴的小孩入眠。温柔慵懒的韵律不变,词裡唱的则是各家不同,我的vuvu(外婆)这样唱、妈妈这样唱,我也如此唱给女儿听,有一天,她也会这样唱的吧!
4.贞节之歌(改编古调)
每个排湾族的女人在结婚时,部落的女性耆老都会為她吟唱一首专属於新娘的贞节之歌,从她的家世背景讲述起,好让所有的老人家知道这位纯洁女子的故事。这首就是我的贞节之歌,但吟唱者已非他人,而是自己,经歷為人妻、媳、母的生命歷程后,如今的我要唱出不一样的声音。
如果你听出其中埋怨、哀愁的哭调,是的,那是我要讲述的女性心声,婚姻并非像古老歌词裡王子与公主般的幸福永恆,而是个人对不近人情的传统思想之控诉。我已走过婚姻,选择放手,然而我的灵魂仍深信爱与善的存在,一如纯洁的最初。
5.婚礼的祝福
这是儿时学会的第一首古调,為了参加合唱比赛,我得先学会才能教其他小朋友。教我的是一位喜欢喝苹果西打和葡萄酒(调酒)的vuvu,我会带著她的(最爱)去拜见,在没有录音机的情况下,vuvu只能一句句重复教唱,古语又难、意思又迂迴(小时候真不懂歌裡的意思,為什麼喜欢不能直接讲,只能拐弯抹角地说?)真难啊!唱到vuvu都口渴了想喝酒,我却因学不会而急得哭了起来。
这首歌在部落裡已经传唱几百年了,从前的耆老与伴娘、伴郎们在新人结婚前一周,会到新娘家外唱歌跳舞,老人家们利用歌唱应答,来物色未来的媳妇或女婿,暗示自家的孩子快去对方家谋工作或提亲,老人与年轻男女各有所思,充满了欢乐又窃喜的心情。
6.欢乐歌
改编古调
学习、演唱古调以来,我一直在传统与现代之间寻找平衡;如何维繫珍贵的传统,又能衔接当代生活与思维,使不同世代、不同族群的人领略我们文化之美。(欢乐歌)的原意在於颂讚,只要是值得庆祝纪念的大小事、或者大家开心聚会时就可以一起唱,我把歌词改得适用於各种欢乐的场合,节奏与唱法也较明朗,带著点地方戏曲般明显的抑扬顿挫、较為戏剧性的口气,因為既然是同乐,不就应该唱得更开心热情嚜!
7.情有独钟
古调 与蔡清安对唱
排湾族男人若想要追求女子,便会呼朋引伴到女方家中唱歌,但即使彼此钟情,也得透过曲折隐晦的歌词暗示,古调的节奏一如(四步舞)般,拟仿百步蛇移动的速度,缓慢而温柔。但我以為两情相悦是多麼美妙的心跳,该用更轻快的舞步表达才对,就像自己17岁初恋时的感觉。
那时,部落的女孩会到小山沟裡洗衣裳,他穿著毕挺的军装经过,竟就在我的身边坐下聊天,矜持的我虽没有留电话给他,却从此养成往后4年每个週末在小山沟相遇的默契。直到某个週六下午他没再出现,我虽焦虑却无从得知他的消息,忐忑的一週过去后,他的同袍来到我家,带来的却是天人永别的答案。那一刻我的世界只剩下眼泪,自此数年再无法望任何男人一眼……
谨以这段歌,纪念那曾经怦然心动的音符。
8.爱恋
改编古调
排湾族情歌是最能代表这个民族精神的艺术,婉转迂迴、曖昧隐晦,不能直接言情却又要让对方(尤其是家长)為你的表达能力所倾倒。这首古调原本是男女对唱,传述感情初始时曖昧不明的酸甜。我在失婚前第一次听见老人吟唱这首歌便深為之感动。
单身数年后,生活与工作越见稳定,每当表演时,台下总有一位异国男子默默地看著我;虽然两人的条件是那麼地不对等,甚至连语言都不通,却能靠著google翻译聊一整天,享受这份讲不清、却又明的甜美滋味。但因彼此在现实中的差距,让我始终无法给予承诺,那时每当唱这首歌,老人家都听得出我嗓音裡不一样的温柔。虽然此刻,我只能对著台下的空位独唱这段记忆,但或许这是封存甜蜜最好的方式吧。
9.选择
这是一首传唱於大社部落的古调,原本的故事是在描述一位拥有多位千金的老人,看上一个有為的青年,希望他能娶自己的女儿為妻,最后却没有如愿,於是老人家便伤心地唱出这首歌,那是没能被选择上的遗憾,既尤人又怨天。
久而久之,这首古调被吟唱的情况不只是选女婿时,失恋的时候也会唱著。我在其中加入了(哭调)的唱法,排湾族古调中的哭调有许多种,除了在婚、丧、祭典等情况下有特定的唱法外,也有用於单纯表达伤心或思念的情绪,后者便是我所选择的詮释。
10.报战功
十多年前,青山部落最后一位会唱「报战功」的耆老把这首歌传授予我。身為排湾族女性,其实是不能唱勇士之歌的,但老人说,除了妳,已经没有人要学习古调了。他身旁的头目也认同耆老的决定,并嘱咐我必须负责让部落的每一个小孩子学会。近年来在部落祭典中,我是唯一被授权吟唱(报战功)的女人,这是何等讽刺与无奈呀!
如你所闻,这裡一开始的清唱是传统的唱法,正是我要让孩子们了解的。接著我加快了节奏吟唱,而最后一段的清唱,我在歌词中填入了自己的心声,那是种為了延续稀微的香火,而必须悖逆於传统让女人来承袭的伤痛,我虽庆幸能够继续吟唱这首歌,但若是没有我这名女子,谁还能炫耀自己是勇士?谁还能画下那道疆域的界限?谁还能继承这样美好的传统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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